烏有

【巍澜】末班车(黑道AU/一发完结)

“我注定不会是个好人,可我想,你应该会喜欢一个好人的。”

阿刺:

“我注定唔会係一个好人,但係我谂,你应该会钟意一个好人嘅。”



#1
  
  暮色四合,终于过了晚间的车流高峰期,街边的霓虹灯开始闪烁,绽出的耀眼光芒,遮住了墨色天穹上星辰的光亮。
  穿着暴露面着浓妆的女性迎着夜色犹如罂粟那般斑斓却致命,她们散布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,等待着极夜到来之后,那属于黑暗中人们的欲望天地。
  
  名为“不夜城”的暗色的夜店里,迷离的灯光妄图摄人魂魄,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卸下了白日里的伪装,纵情在这声色场合里。此刻的他们不用担心电脑里的企划案是否完成,不用忧虑明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何处寻得,亦不用再为得那三分铜钱而揣度他人心思度日,他们沉浸在这充斥着欲望的感官世界里,合着震耳欲聋的舞曲声,放肆地踏着节拍挥舞着手臂,摇摆着身躯。
  
  忽地,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骚动,震耳欲聋的舞曲中,女性的尖叫声与男人的叫骂声掺杂在一起,形成了诡异的局面。
  两帮非主流打扮的人在场地中央对峙着,其中一位黄毛的脑袋已经被酒瓶子开了瓢,正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被一旁的同伴搀扶着,音乐戛然而止,气氛在闪动的光束下显得更为胶着,眼看一场斗殴一触即发。
  “敢动老子兄弟,妈的今天不把你这逼崽子废了老子跟你姓!”
  动手打人的人是酒吧街有名的混子烛九,仗着自己在本市黑帮巨头鬼面手底下做事,平日里就不可一世行径飞扬跋扈,但大多数人因着畏惧鬼面三分,也就对他再三忍耐。
  烛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,嗤笑出声,抬手轻蔑地拍了拍说话的人的脸,微眯起眼睛看着人,“能动我烛九的人,还在娘胎里呢,你——算个什么东西?”
  “操你妈的!”被烛九的话激怒,另一方为首的人语罢,一群人就要动起手来。
  
  “诶诶诶——停一下,周围还有客人呢,在这打起来也不算什么事儿对吧?”一位穿着牛仔衣,叼着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棒棒糖的青年横进中间,语气轻松地调笑着暂时劝停了一场势在必行的殴斗。
  众人显然对这不知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不满,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:“你他妈又是谁?”
  “嗯?我是谁很重要吗?重要的是把你们的事情解决了,呐,刚才是这位大哥打了这位兄弟,对吧?”来人脸上仍旧挂着笑容,口气像是在劝解两名因为一袋零食而闹矛盾的小学生一般。
  “你说怎么解决?”受伤的黄毛喘着气,满腔怒火无处撒地大声嚷道。
  
  “很简单啊——”牛仔衣青年摊了摊手,从一旁拎着酒瓶蓄势待发准备大干一场的人手里夺过瓶子,笑意兀地消失在面上,再抬眼,一双好看的眸子里,尽是令人惊诧的冷冽。
  只见他扬起手,在所有人的瞩目下,将手里的酒瓶猝不及防地朝着烛九头上砸去,仿若新年绽放的第一朵烟花那般,伴随着“嘭——”的一声与周围人下意识的惊呼声,玻璃碎渣向四下飞溅开来。
  嫌弃地将手中残余的酒瓶尸体,交握到方才还叫嚣着的人手里,青年重新换上刚刚那副笑盈盈的模样,对还沉浸在对自己的行为震惊的众人开口道:“现在谁都不欠谁了,皆大欢喜不是吗?”
  烛九的跟班架着已经被打蒙的老大,其中一人掏出了一把水果刀,刀锋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,直冲冲地向青年扑来,饶是青年反应敏捷,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击,手臂也不慎被全无章法的戳刺刺伤。
  青年反手擒拿住小跟班握刀的手,扼住其手腕向后一撇,生生让人听到了可怖的骨头断裂的声响,水果刀应声落地,青年啐了一口,抬脚重重地踢在了那人腿上,拉开了彼此距离。
  其他人见状跃跃欲试,意欲继续对青年出手,夜店的经理和一班“工作人员”适时出现在青年身后,意味再明显不过,两拨人也不敢在造次,一场风波暂且平息。
  在经理“今儿实在对不住各位,大家的酒水消费算我的”的赔笑声中,不多时,夜场又恢复了它该有的喧嚷。
  
  赵云澜将脱下的牛仔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,只着一件背心走在微凉的初秋夜色中,嫌恶地甩了甩自伤口汩汩流出,爬满手臂的殷红色液体,一路慢悠悠地回到了公寓住所门口,左右搜寻下,却没有找到钥匙的踪影,赵云澜烦闷地踹了一脚紧闭的大门。
  
  “你没事吧?”
  身后响起一个男人探寻的声音,赵云澜转身,认出了是那位搬来之后仅有一面之缘住在对门的邻居,来人身着齐整合身的西装三件套,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手提着公文包大抵是才下班回来。
  说来也奇怪,赵云澜在昏黄的楼道灯的映照下,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后,竟觉隐隐作痛的伤口,痛感都去了六七分。
  “你还在流着血……”来人见赵云澜没有回应,再度试探地开口,细听下言语间带着些许担忧。
  “啊,刚刚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个小流氓,这点小伤,不碍事的——”赵云澜不以为意的回道。
  听出了赵云澜没有去医院的打算,沈巍扶了扶眼镜,闪动了几下眼眸,像是在心底做了什么决定似的,打开公文包取出门匙,一面转身开门,一面对人用温和的语调不紧不徐地说:“进来我帮你处理一下吧,没有伤是小伤。”
  
 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赵云澜没有再拒绝,跨步跟在他的这位新时代好邻居身侧,打量着他。
  
  转动门把的动作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,垂眸似是在思索着什么,半晌才低低吐出两个字:“沈巍。”
  
  那日过后,赵云澜从阿澜变成了澜哥,在他的生命轨迹里,亦多出了一条名为“沈巍”的支线。
  

  #2
  
  不出一月,赵云澜所在的昆仑帮,以破竹之势收回了不少被其他帮派夺走的地盘,谁都不知道昆仑帮这个几近落败的昔日一方雄狮,从哪里找来赵云澜这么个“鬼见愁”,办事极有手腕,不仅吞并了周边好几个小帮派同时,竟然还从鬼面手里抢了些肥的流油的大场子。
  
  当事人赵云澜常以丢钥匙为由,时不时跑到某位好心邻居家“借住”,沈巍对此没有表现出不耐烦,也没有表示自己有多欢迎,好似权当多了个人多双筷子而已,赵云澜也乐得不再吃泡面,偶尔能改善改善伙食。
  更是把沈巍当成了他的私人医生,难免会有挂彩的时候,沈巍也没有多问过他为什么总是受伤,只是手法娴熟地为他处理伤口,见他在上药的时候疼得过了却还在忍耐的表情,才会微微皱眉出言稍稍责怪他怎么那么不小心。
  此时赵云澜又会嬉皮笑脸的跟他打着哈哈,反问沈巍是不是心疼他了之类的。
  
  是夜,赵云澜收到消息,鬼面暗中将“不夜城”的人手都撤换成了他的,只待他“入局”。想来自己最近气焰太过嚣张,甚至一切一切都是从拿鬼面手底下的人开刀开始,鬼面能忍到现在才对自己动手,已经出乎了赵云澜的意料。
  赵云澜给沈巍发了一条今晚不回去吃饭的信息,从抽屉暗格里拿出那把加了消音器,改装过的Glock手枪,面无表情的将子弹一颗颗上膛,一切准备就绪后,套上夹克,迎着黑夜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。
  
  赵云澜从来不是那种畏怕龙潭虎穴的人,他本就就该是令旁人心存畏惧的所在才对。
  
  “不夜城”同往日并无何异样,仍是那副众生迷醉至死方休的景象。
 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,赵云澜向着二楼卡座走去,他眯起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情绪,嘴角挑起一个标准的弧度回应周遭人的问好。
  目光不自觉往另一个方向瞥了一眼,夜店的深处,未被灯光扫射的地方闪过一点星光,他依稀能看到那人靠着墙壁修长挺拔的身形。
  赵云澜收回视线,他心里清楚,接下来仿佛要发生一件骇人的事。
  
  一群男男女女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拥在沙发中央,男人的身后站了不少神色警惕的打手,男人把弄着手中万金打造的龙头权杖,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云澜。
  “您今儿大驾光临,真是有失远迎啊,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,我先自罚一杯。”说罢赵云澜取过一个杯子倒满整整一杯,仰头眼也不眨地喝了下去。
  “哪里哪里,倒是我不请自来,希望没给云澜兄添麻烦呢。”
  恰好一名侍应生前来送酒,赵云澜示意放下托盘的侍应可以先下去了,径自拿起一旁的开瓶器,一脸若无其事的弯下腰,握住酒瓶瓶身,动作不快不慢地开着酒,“路易十六,您真是好品味啊——”
  酒开到一半,鬼面探过身子,伸出右手覆在赵云澜拿着开瓶器的手上,大拇指意味不明地摩挲了几下他的手背,“留在昆仑,太过屈才了吧?”
  赵云澜抬头对上鬼面的目线,旋即笑得更开了,然而笑意却没有一丝一毫到达他的眼底。还未等他有所应答,手中的酒瓶却一触即破的炸裂,玻璃碴子迅猛的四散开来,只感到脸上一疼,温热的血液顺着左脸滑了下来。
  子弹擦着瓶身而过,直直地射向鬼面的手臂。
  场面登时变得一片混乱,一伙子红男绿女尖叫着四下逃窜,赵云澜明白自己安排的人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捅这种篓子,却也来不及再细细追究,掀起桌子当掩体奔至另一边柱子后,利落地拔枪参与火并。
  双方均有伤亡,而负伤的鬼面亦在其死忠保护下落荒而逃,侥幸捡回了一条命。
  
  
  #3
  
  约莫凌晨三点,赵云澜回到公寓楼下,站在昏黄的路灯下,他掏出一包刚刚顺手在24小时便利店买的香烟,抬头望着那整栋公寓唯一还亮着的灯,一言不发地靠着路灯杆子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。
  烟雾慢慢地氤氲了他的视线,让他有些看不明晰面前的事物究竟是虚是实,烟圈悄然无声地坠落,落了一地的烟灰,仿佛只为证明他那燃烧过的心事。
  
  踩灭了最后一支将要燃尽的烟头,他才慢慢走上楼,从门框顶上摸出沈巍给他留的备用钥匙,才将匙身没入锁内,门便被人从内里打开了来。
  “你回来啦?”
  短短的四个字里,是赵云澜听不真切的情绪。
  “嗯。”
  朝人点点头,赵云澜的目光落在沈巍的脸上不愿挪开半分,沈巍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嘴唇,语气不太自然的问了一句:“怎么又受伤了?”
  “小伤,不疼。”
  “对不起……”
  看着缓缓低下头眼眶微红的沈巍,听到这三个字的赵云澜眼眸微动,但仍保持着淡漠的面色,“对不起什么?”
  徐徐带上门,沈巍转过身背对着赵云澜解释道,“我今天没有做饭,你要是饿的话也没有吃的了。”
  空气中的因子仿佛被谁施了魔法那般停止了流动,赵云澜看着沈巍的背影,这个人身着的白衬衣一如平日里那般熨烫服帖,将他整个人笼罩在精致的伪装下。
  
  “沈巍啊沈巍,”赵云澜兀自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笑,“说来也挺可笑的,我小时候的梦想,是当个飞行员,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?”
  
  他搬来这里,随后沈巍也搬了过来,其实第一次见到沈巍的时候,赵云澜就认出他来了。
  因着他这句话,像是受到什么震撼一样,沈巍的背影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。

  赵云澜拽过沈巍的手臂,迫使他转身面对自己,用力把沈巍推至后背抵住玄关附近坚硬的墙壁,将自己整个人贴近沈巍,两人的鼻息热络地交织在了一起,赵云澜能清晰地感受到沈巍炙热的胸膛下,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。
  他慢慢的摘下沈巍戴着的金框眼镜,室内光线的投映下,沈巍那根根分明的睫毛,在他的眼窝上投下好看的阴影。四目相接,鼻尖相触,不知是谁先动了情,将贪恋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,一同吻下去。
  
  赵云澜是昆仑帮前任帮主秘密收养的义子,七年前赵云澜还是刚念高中的年纪,小小的少年对彼时昆仑帮与鬼面两个帮派的斗争并不是很了解,打球学习翘课和同学一起去玩电游,与一般高中生并无二样。
  直到养父横尸在自己面前。
  赵云澜无数次午夜梦回,都无法将那个决然离去的身影,连同自那夜下到今时也还未停歇的大雨,彻底赶出自己的脑海。
  
  “赵当家,不是我杀的。”
  一吻完毕,赵云澜喘着粗气看着沈巍,以沙哑的声线轻声呢喃:“那你是来杀我的吗?”好比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,对着这位鬼面手下的第一杀手,明知故问道,赵云澜的语句里藏着几近哀求的悲伤。
  沈巍以缄默回答了他的问题,赵云澜抬起左手,伸出食指用指腹来回摩挲着沈巍脖子上的那颗痣,“今天在‘不夜城’,你为什么要开枪?”
  
  “因为那个人,摸了我都还未牵过的手。”
  
  依然是温和的说话语调,言语间却将说话者的心绪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  
  
  #4
  
  晨光熹微,裹挟着不知何人叹息引起的秋日寒意,见缝插针地涌进了房间。
  
  赵云澜刚刚做了一个梦,他像个小孩子一样,因为吃多了糖而长了蛀牙,被沈巍领着去医院拔牙这样不知所云又幼稚得有点好笑的梦。
  一定是这近一个月的日子,过得太过甜蜜,是他这七年来最为安稳快乐的时光,所以才会在梦境里也会以另一种方式提醒他,即便是疼痛,不属于他的,终究会失去。
  思至此,怕弄醒沈巍,他动作轻柔地握住沈巍的手,掌心相贴试图记住他手心复杂的纹路,大拇指恋恋不舍的抚摸着他虎口处的老茧,如同在心里也结下了一个茧,好将这段不长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封存。
  而后轻手轻脚的起身,揉了揉由于一夜纵情而酸疼的腰肢,穿上衣服走出了沈巍的公寓。背靠着公寓的大门,赵云澜突觉门内门外已然隔了一个银河那么遥远,他把沈巍住所的门匙揣进了口袋里。

  上古时候,人们相信若是佩戴了迷构树的花果,就不会迷失了回家的路。

  若是有下辈子的话,但愿还能找到那盏那人为自己亮起的灯火,赵云澜如是想。此生他的生命里,亦不会再有沈巍这个人的存在。
  
  他将独自迈向他蛰伏七年,早已既定的命运。
  
  犹如大多数老掉牙的黑帮电影里的设定,大凡两帮决斗,海滨码头必是首选之地。
  入夜,赵云澜少见的在这个城市的上空,见到了星星,那几颗忽明忽暗的星子,围绕着一轮缺了一块惨白的月。
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,赵云澜紧了紧风衣,将萧瑟的夜风抛到身后。
  鬼面一行人早就严阵以待,暗处不知还有多少黑洞洞的枪口在对着自己,白日里大小场子的械斗,已让赵云澜损失了不少得力干将,他明白现在硬拼未必拼得过。
  
  “少当家真是胆识过人啊。”右手吊着绷带,似乎也丝毫不影响鬼面威风凛凛的模样,他仍旧没有放弃他那根不离身的龙头权杖。
  “既然是您有意相邀,赵某怎么敢拂了您的面子呢?”
  赵云澜完全没有显露出半分怯色,反而像没事儿人一样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着。
  “昆仑帮早已不是当年的昆仑帮,就凭你,拿什么跟我斗?”鬼面咬牙切齿的话语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。
  “可您也别忘了,我赵云澜,也不是当年的赵云澜。”话音刚落,身旁一位资历较老的手下,小声对赵云澜说了什么,赵云澜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,而后朝鬼面戏谑地笑了笑。
  “看在你被我的人打废了一条手臂的面上,我给你提供几条有用的情报吧?你在闸口的军火库,警察应该快赶到了,你可不用谢我,还有一份大礼呢,我作为三好市民,也收集了不少资料送给警方,包括你之前的那些白面交易,你猜猜盯了你那么久的警方,什么时候给你发通缉令?”
  鬼面握住权杖的手愈发用力,手背上青筋暴起,“我怕你没办法活着看到那天的到来了。”他做了个手势,不少拿着大砍刀的打手便从四周涌来,将人数处于劣势的赵云澜等人包围在中间。

  “杀。”
  一声令下,一众亡命之徒便冲了过去,苦战在所难免。
  赵云澜左右动了动脖子,活动活动了筋骨,干净利落地躲过横砍过来的刀,伸手敏捷地放倒了几个不值一提的小喽啰,从短靴里抽出匕首,握在手心不带分毫犹豫的处理了一个个不知死活蜂拥而上的废物。
  
  
  #5
  
  他眼里含着宛若被月光浸湿了的杀意,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铁锈味,混合着短兵相接的刺耳声响,不断刺激着人的感官。
  奈何对方实在人多势众,仿若春风吹又生的杂草一般,终于在一波又一波的厮杀中,体力不支的赵云澜这边只剩下他一人,他被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,面颊上炽热的腥红液体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的谁的,衣服因着受伤而显得狼狈不堪。
  他微微弯着腰喘着气,没有半点认输的念头,仍保持着迎战的姿态。
  
  “下地狱吧。”鬼面向举起枪,作出悲天悯人的神情。
  
  “未必。”
  
 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鬼面的后脑,待赵云澜看清来人后,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这套深蓝色白条纹的西服,真真是衬得那人不可方物。
  “放了他。”
  “哈哈…”鬼面不怒反笑,“原来赵云澜说的这个‘他的人’,就是你啊?原以为你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叛徒,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呢?”
  “你大可以试试,我和你,谁的子弹更快。”沈巍没有理会鬼面说的话,动了动手里的枪,想要提醒鬼面现在的情况。
  
  最终以鬼面为要挟,沈巍成功的从一干人手里带走了赵云澜。
  被沈巍塞进副驾驶座的赵云澜,在沈巍开着车驶出了好几公里后,才放松下紧绷的神经来,这才发现除了一些小割伤,腰部还被刺伤了一刀,他下意识的按着伤口处试图止血,额上冒出越来越多的冷汗。
  “你怎么来了?”
  “我这次不会放着你一个人受伤的。”
  赵云澜艰难的扯着嘴角无声的笑着,无力地靠在椅背上,转头看着沈巍的侧脸,“沈巍,你知道吗?我原本就打算拼了我这条命,给赵老头报仇就行的,一条路走到黑,可是遇到你之后,我突然改了主意,想要做个好人。”
  
  他收回目光,将视线落在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,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,而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,“我想吃你做的饭,想和你接吻,偶尔也会故意受点伤,找个由头去赖着你。”
  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危险的,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。我注定不会是个好人,可我想,你应该会喜欢一个好人的。”

  沈巍紧抿着嘴唇,没有回应他,似是生怕错过他说的每一字间的每一丝气息。
  
  赵云澜摸索着从兜里掏出那把金属质地的钥匙,仿佛握住的便是他的全部。
  
  “我没有带钥匙,可以去你家吗?”
  “嗯,我们回家。”
  得到回答的赵云澜满足地闭上双眼,车窗外的雨声渐渐消失,“那我先睡一会儿,到家了你记得叫我。”
“雨终于停了啊……”最后一句以微不可闻的音量说的话,也不知道是说给沈巍听,还是说给七年前那个茫然无措的少年听。
  
  “好。”良久,沈巍才颤抖着声音,应了他一个字。
  他不敢转头看赵云澜,只喃喃地念着回家二字,努力睁大双眼不让视线变得模糊。
  
  
  #6
  
  赵云澜又做了一个梦,还是那个沈巍带他去拔牙的梦,拔完之后他肿着半边脸,忍着疼痛,却还是撒着娇向沈巍讨糖吃。
  
  
——END——


算是开放式结局吧?

昨晚打开文档看到以前的一段开头,心血来潮之下便有了这篇短篇,太久太久没有写过这类型的文,权当练练手了w

评论

热度(588)